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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8-07 14:44 点击次数:1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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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子墨
清晨推开窗,看见远山像一条未干的墨迹,淡淡地浮在雾色里。
风从山脊滑下,掠过屋檐,只把昨夜留在瓦片上的月光轻轻抹平。
我立在窗前,手里握着一只空杯——干净、通透,没有花纹,也没有缺口——它什么故事都没说,却盛得下整个早晨的光。
此刻我忽然明白:简单,原来是一种极奢侈的智慧。
小时候,祖母把一块粗布裁成围裙,不加滚边,不绣彩线,只在腰间缝一条细细的带子。
她围着它在灶台前转,柴火噼啪,米香四起。那围裙用了几十年,洗得发白,却始终不破。
祖母说:“布怕花,花多了容易裂;人也怕多,多了心就杂。”那时我不懂,只觉得她小气。
长大后,走过许多城市,看过无数橱窗里层叠的蕾丝与流苏,才在灯光最暗的角落想起那条朴素的围裙——原来它把日子拢住了,也把风雨挡在了身外。
简单不是少,而是刚好。像古琴的七根弦,宫商之外不多置一音,却能弹出天地;像宋人画的一枝梅,只蘸一点胭脂,便开出一个雪夜。我们总在追逐加法:加一份头衔、添一段关系、囤一堆未拆的快递……以为拥有即是安全。
直到行李超重,心也超重,才在喘息间听见生命的原声——它其实极轻,轻得像一根落发,却能牵出整座秋天的重量。
有一年冬末,我在山中借宿。屋主是位老僧,桌上一只陶壶、一盏油灯、两瓣隔夜的橘子,便是全部家当。
夜里停电,黑暗像一匹绸子铺下来,只余灯芯微微摇晃。
老僧把橘子剥开,分我一半,说:“甜不甜,都只有这一瓣。”橘络在指间轻响,甜味像雪水慢慢渗进齿缝。
那一瞬,世界忽然很小,小得只剩橘子的呼吸与心跳;世界又很大,大得容得下所有未竟的远方。
原来智慧不在藏经阁的万卷经书,而在一瓣橘子的坦然里——不藏、不怨、不憾,只是当下。
回到城市,我把书架上一排排“必读”收进纸箱,只留下《诗经》与《庄子》。
手机里的群聊退到只剩家人与三两旧友。
茶几清空,只放一只白瓷盘,盛当季果子。
空间让出来了,时间也悄悄长出余裕。
午后阳光斜照,尘埃在光柱里缓缓起舞,像一场无声的独白。
我坐在空白里,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——咚、咚、咚——像远古的鼓点,提醒着:我还在,且足够。
简单,是历经千帆后的回眸一笑,是万籁俱寂时的一声“原来如此”。
它把繁华褪成素色,把喧嚣熬成静水,让灵魂回到自己的骨骼里。
就像此刻,我写完最后一个字,窗外暮色四合,远山仍在那里,墨迹未干。
风又一次掠过屋檐,带走所有多余的声响——只留下一枚空杯,盛着将临的星辉,也盛着我终于学会的不说话的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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